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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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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盟主, 您回來了。”陵游早就接到了通知,剛過了晌午就跑到城外來接,“舟車勞頓必定不易, 屬下已經備好了溫水和吃食,您要不然先歇息歇息?”

容真真連著趕路十多天, 眼下見了許久不見的陵游, 拍拍他的肩膀真誠的說:“我不在的這些時日,辛苦你了。”

燕阮不耐煩的從車裏鉆出來, 面色不善的盯著他們兩人看, 咬牙切齒的說:“還走不走?”

陵游偷偷看了一眼燕阮, 湊到容真真面前小聲問他:“盟主,這就是您在信裏頭跟屬下提起過的,那個……那個善妒的教主?”

“他真的是阿阮嗎?”

容真真瞧了一眼高傲驕矜的燕阮, 看他架子端的十足,其實豎著耳朵在偷聽自己跟陵游說話,有些好笑的回道:“快些回去吧, 我有些餓了。”

陵游本就是個沈穩話不多的人,聽他這樣說後, 忙接過容真真手上的繩子幫忙駕馬車, 往著盟主府的方向一路去,他還簡單的給容真真說了一下眼下的局勢。

燕阮在車裏懶得去摻和他們正派之間的雜事, 心裏想著剛才聽陵游小聲的跟容真真說的話,又想著他說自己善妒,不由得脾氣又往上湧,恨不得把容真真拎進來打一頓。

他身體近來越發不好, 生氣又損耗了些精氣神,沒忍住咳了兩三聲。

容真真在外頭聽到了, 眼裏一片擔憂,阿阮現在的身體是真不行了,“阿陵,小雲近來在忙什麽?”

陵游想起之前心中容真真再三強調的不可以讓小雲出門的事,便回道:“屬下已經告知陸公子最近不要出去,他現如今還在自己的院子裏忙著,只是前兩天院子裏又多了個男人,看著也不知道是什麽關系。”

容真真皺起眉想了一會兒,暗罵白清鴻這個王八蛋還沒死心,準是又跑去騙小雲了,等他找時機再敲打敲打。

馬車在下午一點多的時候終於到了盟主府的門口,容真真剛一停下馬車就看到一群人呼啦啦的從盟主府裏奔湧而出,個個神情激動熱淚盈眶,就仿佛是過年時見到游街的財神一樣熱鬧,容真真差點以為自己已然要駕鶴西去,這麽多人齊刷刷的對著自己嚎哭。

“盟主……盟主受苦了!”

“魔教真不是東西!必定苛待了我們盟主!這都瘦了許多!”

“盟主必然是千辛萬苦才能逃出來,我們要去給盟主報仇!”

眾人一個個睜眼說瞎話,眼瞅著容真真明明就是比去的時候胖了許多,非要說他瘦了,偶像濾鏡厚的看不清。

容真真多少也要點臉,他自知這趟其實是去養老,便正經的說道:“大家都先進去再說吧,在這門口也不方便。”

諸位掌門於是擦擦眼淚,都跟著容真真一起進了門。

這次容真真平安回來,大家心裏的石頭才落了地,紛紛開始七嘴八舌的商討是否要再聚集人馬殺去西域報仇。

“這事暫且不提了。”容真真揮揮手,“在下在玄月教其實也並未曾受到什麽傷害,也沒必要非動手不可。”

“盟主,此番若再放過他們,我們中原武林豈不是沒面子嗎?”卓三娘性子最烈,怎麽也不肯放過玄月教的人,“低調隱忍的確是好事,但若我們一味地只知退縮忍耐,只會讓他們更囂張!”

容真真沈思一會兒,點頭說道:“卓三娘說的也不假,我們的確總也不能只守不攻。這次我在玄月教那邊待了許久,也慢慢地了解些那邊的情況,剛好有些事想請教各位前輩。”

幾個掌門都坐的端正,等著他提問。

容真真掂量一會兒,開口問道:“當年,我是說,當年你們跟著我叔父容玉一起攻上西域瑯環山的時候,你們是怎麽過去的?”

“當真是我叔父去做了臥底嗎?”

幾個掌門互相看了看,都露出些深思,好像在回憶當年的事。青城派的羅掌門終於走出了痛失獨子的陰影,人老了許多,卻也看淡了很多事情。他開口說道:“當年的事,說來我們也記得不大清楚了。”

“魔教在中原消失匿跡許多年,忽然傳出他們要卷土重來的消息,我們那時還都是剛接任各自掌門之位的年輕人,一時間都有些措手不及。”

“有人傳信過來,說魔教不日就要動手血洗中原。我們為了自保,只好結成聯盟先下手為強,準備著跟魔教決一死戰,絕不給他們反殺過來的機會。”

玉劍派的柳掌門也點頭說:“是了,那時候我們的確是先下手的,只是那時我們也沒有誰知道魔教的具體位置,只能一路摸索著上山。忽然就遇到了前盟主,他當時見了我們還很驚訝。”

“那他給你們指路了嗎?”容真真問道。

“沒有。”卓三娘嘆氣,“說來也很奇怪,他當時跟我們交談了一會兒,得知我們是來攻打魔教的,也沒有說什麽就要離開,說是替我們去探路。”

“後來我們得到了派人傳來的信息,告知了具體的位置,便都殺了過去。”卓三娘想到這裏又有些憋不住火,“起先,我們也都沒想開殺戒,畢竟魔教到底也還沒有做些什麽,我們只想規勸他們改邪歸正。”

“誰知他們竟先動了手,連殺我們許多弟子,我們就以牙還牙,一個都沒留情。”

容真真沈思了一會兒,又問:“叔父呢?叔父又是什麽時候出來的?”

“前盟主是後來來的,他那會兒看著面色不大好,手上的劍還有些血,只說魔教教主燕於飛已經被他殺死在了鏡湖邊,餘下的那些妖人,倒也不必趕盡殺絕。”

幾個掌門你一言我一語,慢慢地拼湊出了當年事情的過程,只是他們到底也沒能說清楚,到底是不是容玉給帶的路,是不是他放的他們進山。

也許他們都搞錯了事情的原委,只是至今都沒人發現整個事情的詭異之處,魔教餘孽人人得而誅之,所以沒人去想為什麽。

這麽看來,如果一開始就不是容玉通風報信假傳魔教要攻打中原,那麽中原門派也不會為了自保而主動出擊,後來一系列的事就都不會發生。

如果這些不是容玉做的,那背後的那個人又想得到什麽呢?

容真真面色沈了沈,他看了看堂下還在激烈討論的諸位掌門,輕聲道:“諸位,在下一路從玄月教回來甚是疲乏,可否容我先稍作歇息,至於如何對付他們的事,我們稍後再做探討?”

“那是自然的,盟主您休息吧。”

他們也都不是不講理的人,馬上就互相嚷嚷著出了門。容真真待他們都走了後才站起身來繞到屏風後,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紅衣男子道:“你可都聽見了?”

燕阮冷眼看他,“聽到又如何?與本座知道的事情並沒什麽不同。”

“瞎說。”容真真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,認真的看他:“起碼我們知道一件事——並沒有人親眼看到叔父背叛了你阿爹。你剛才也聽到了,他並沒有直接告訴他們玄月教的具體位置。”

“如果他真的是有心背叛,為什麽當時不告訴他們?他應該最清楚你們那時的落腳點了,要帶人上去是輕而易舉,為什麽那時不說?”

燕阮抿了抿唇,並不想去跟他糾纏這個問題:“那又如何?後來他不是一樣派了人去報信。”

“如果那個人不是叔父派去的呢?”容真真一把抓住燕阮的手,一字一頓地說:“阿阮,你不要逃避我的問話,你明明知道這不正常。”

“包括你義父在內,他敢說他親眼看到容玉帶人去了?他敢說他真的看到容玉殺了你阿爹?”

燕阮有些惱怒,他想甩開容真真的手,卻又覺得自己四肢百骸裏的真氣開始暴亂疼痛,皺眉忍著痛楚罵道:“那又如何?不是他,還能有誰?”

“你難道要說,是我教內的弟子自己跑去告訴那些狗屁中原人自己的位置?”

容真真正色反問道:“如果不排除這個可能呢?”

“你知道嗎?有人說過,如果把所有可以排除出去的因素排除,那麽剩下來的那個,無論看起來有多荒唐多可怕,可那就是真相。”

燕阮想暴起傷人,只是如今再沒了那樣的身體,氣得吐了一口血,“我們玄月教的人可不像你們中原人那樣諸多算計!不可能有這樣的人!他圖什麽!?”

“圖什麽,我們怎麽猜得到?”容真真說,“正如同你極力維護你的義父一樣,我自然也想為我的叔父抱不平。”

“他當年多半也是受害者,如果你聽到的版本是假的呢?”

“如果從一開始,是你阿爹騙了他呢?”

“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可能,其實我叔父這麽多年才是背黑鍋被人冤枉的那個?你怎麽就知道,你阿爹和義父就絕對無辜?”

燕阮楞住了。

他覺得容真真為了包庇自己的叔父,真的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。

“阿阮,你曾說過要給我機會調查真相,我就把那些東西一一扒開來給你看。”容真真握住燕阮冰涼的手,,誠懇的說:“只是,你一定要聽得進去,不要等到最後真相擺在你眼前的時候,你卻不敢去揭開。”

“我喜歡的阿阮,並不是那樣怯懦的人。”

燕阮眼中忽然有些熱意,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眼中聚集。

其實,他方才在怕屏風後聽了許久,內心也慢慢地聚集了許多疑惑和不信,當年的事真要還原起來,的確一大堆的謎團,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有些問題。

可是他要怎麽辦呢?

他難道要去信一群仇視他的所謂正道人士,而懷疑養大自己的義父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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